朋侪圈里那张照片跳出来的时间，我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就摔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我一脚，我却一点感到 都没有。

照片上是我女儿唐诗语的脸，那张我从小看到年夜 的、白净 秀气的脸，此刻却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带着血丝，眼睛肿得像个核桃，泪痕从眼角一直挂到下巴。而发照片的人，是我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女婿 ，周浩。配的笔墨更是让我眼前一黑，血压“噌”地就顶到了脑门上：“有些人，就是欠辅导，不打不长记性。”

我老婆王秀兰在旁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动手机满身颤抖 ：“建国，建国你快看……这……这是个畜生啊！”

我没说话，胸口里像堵了一台鼓风机，呼呼地往外冒着火。我回身 冲进厨房，一把抄起那把跟了我二十年、剁起骨头来都“铛铛”响的菜刀。王秀兰尖叫着想拦我，被我一把推开：“别拦着！我唐建国的女儿，我本身都舍不得动一根指头，他算个什么器械 ！今天我不把他剁了，我就不姓唐！”

我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冲下楼，一路疾走 到他们家小区。邻居们看到我这副样子，都吓得躲得远远的。我一脚踹开他们家的门，冲着客堂里那个身影就吼了已往：“周浩！你个王八羔子！给我滚出来！”

他闻声从沙发上弹起来，看到我手里的菜刀，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以为他要反抗，也许 逃跑，可我千万没想到，他“扑通”一声，直挺挺地就跪在了我眼前。

这一下，反倒把我给整不会了。我举着刀，愣在了原地。他却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嚎啕年夜 哭起来：“爸！你打我吧！你砍我吧！我对不起诗语，我对不起你们！但是我……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啊！”

而这一切，都要从三个月前，周浩他爹那场突如其来的年夜 病提及。

01

提及这事儿，我心里就五味杂陈。我叫唐建国，今年五十八，从国营钢厂的岗亭 上退下来五六年了，拿着一份饿不逝世 的退休金，平常就爱喝品茗，侍弄侍弄阳台上的花卉。我这辈子最年夜 的自满，就是我女儿唐诗语。

诗语从小就乖巧懂事，学习又好，后来当了个小学老师，人也长得水灵，是我们这一片儿出了名的好姑娘。她跟周浩是自由恋爱，周浩这孩子，我第一眼见，印象不坏。一米八的个子，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当程序员，话不多，但人很实在。

他们结婚 的时间，我跟老伴把攒了半辈子的二十万块钱拿出来，给他们付了首付。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疼她疼谁？我其时就跟周浩说：“小周，我把我的心尖子交给你了，你以后假如 敢让她受半点委屈，我唐建国第一个不饶你！”

他其时颔首哈腰，胸脯拍得“邦邦”响，包管会把诗语当成宝。婚后头两年，他们过得也确切 不错，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我们两家离得也近，就隔了两条街，我跟秀兰隔三差五就已往送点本身包的饺子、炖的汤。

可从三个月前开端 ，我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先是周浩来我家的次数少了，来了也是苦衷 重重的样子，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儿地看手机，偶尔候手机一响，他全部 人就像被电打了一样，立马跑到阳台上去接。我问诗语，丫头总是替他打掩护，说他公司项目忙，压力年夜 。

我这双眼睛，在厂里看了四十年的人，什么人我没见过？年轻人压力年夜 ，我懂，但周浩那不是压力年夜 ，那是畏惧，是那种做了亏苦衷 ，随时怕被人找上门的恐慌。

有一次我去找他下棋，刚到楼下，就看见一个纹着花 臂的黄毛小子，把周浩堵在单位门口，对着他指辅导点，嘴里骂骂咧咧的。周浩呢，一米八的年夜 个子，在那人眼前跟个鹌鹑似的，一个劲儿地颔首哈腰，末了还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塞给了人家。

我其时就觉得这里面有事，等那黄毛走了，我上去问他，他脸都白了，支支吾吾地说是公司同事，闹着玩呢。

同事？闹着玩？我们厂里从前那些刺儿头打架，都没他那个怂样！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小子确定 在外貌惹上事了。

我把这事跟诗语说了，想让她问问清楚。可诗语还是那套说辞，说他工作上的事，让我别多心。看着女儿保护 他的样子，我心里又气又疼。真是女年夜 不中留，心都向着外人了。

从那以后，我心里就一直悬着块石头。直到今天，这块石头终于“轰”的一声，砸了下来，砸得我头破血流，肝胆俱裂。

看到朋侪圈那张照片，我脑筋里什么同事、什么压力，全都没了。只有一个动机：我的女儿被打了，被这个我亲手把她交已往的男人打了！这口吻我咽不下去！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

0.2

可如今，这个“畜生”就跪在我脚下，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我那股冲天的怒火，被他这一跪一哭，给浇得有点懵。

更让我懵的，是诗语从寝室里冲了出来。她脸上确切 是青一块紫一块，和我手机里看到的千篇一律。但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 ，没有痛恨，只有焦急。她一把抓住 我握着菜刀的手段 ，急得眼泪都下来了：“爸！你干什么！你快把刀放下！事变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脑筋“嗡”的一声，彻底乱了。这是演的哪一出？被人打成这样，不哭不闹，反倒护着打她的人？

“诗语你让开！”我眼睛还是红的，“这小子都把你打成什么样了！你还护着他？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我没傻！爸！”诗语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非常坚定，“这伤是假的！是画上去的！”

“假的？”我跟王秀兰众口一词 地叫了出来，简直 不敢信任本身的耳朵。

诗语拉着我坐到沙发上，周浩还跪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诗语从茶几上拿起一包卸妆湿巾，在我眼前，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本身脸上的“伤痕”。

古迹 发生了。那吓人的青紫色，那逼真的血丝，随着湿巾的擦拭，竟然渐渐变淡，末了露出了她本来白净 的皮肤。

我手里的菜刀“当啷”一声失落 在了地上。我全部 人都傻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到底怎么回事？”我看着他们俩，声音都沙哑了，“你们俩……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鬼？”

周浩这才抬起头，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他爬过来，重新跪在我眼前，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变都给抖了出来。

本来 ，根子还真出在他故乡那个爹身上。三个月前，周浩他爸突发脑溢血，急需一笔钱做手术。周浩这些年工资是不低，可都投在房子和日常开销上了，手里基本 没若干 活钱。他那个人，又要体面，不愿跟我们启齿 ，也不想让诗语跟着他一路 发愁。

就在他断港绝潢的时间，手机上弹出来一个贷款告白 ，号称“无典质 、秒到账、利钱低”。他就像抓住 了救命稻草，脑筋一热就点了进去。

一开端 ，确切 很顺遂，借了五万，解了燃眉之急。可他不知道，本身一脚已经踏进了地狱。这种黑心的网贷，就是个无底洞。利滚利，各类 手续费、服务费，短短两个月，五万的本金，滚成了三十万。

一个叫“龙哥”的人开端 给他打德律风 ，先是威胁 ，后来就是恐吓。我前次看到的那个黄毛，就是龙哥派来“提醒”他的。周浩每天活在恶梦 里，班也不敢好好上，觉也睡不着，头发年夜 把年夜 把地失落 。

他试已往报警，可警察说，这种事得有证据，光凭几个德律风 灌音，很难备案。而且 对方很狡猾，从不晤面，都是线上联系，很难抓到人。

纸毕竟 包不住火，诗语还是创造 了他的不对劲，再三追问下，周浩才哭着把所有事都说了。

我听到这，气得又想抄家伙。我气的不是他乞贷，是气他蠢！气他不把我们当一家人！这么年夜 的事，本身一个人扛着，这不是把我们往外推吗？

“所以 呢？”我强压着火气，“欠了钱，跟你们演这出戏有什么关系？还发朋侪圈，你恐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打老婆的窝囊废吗？”

周-浩哽咽着说：“爸，那龙哥不是人，他是个魔鬼。他还不上钱，他就开端 折磨我。前天，他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说到这，周浩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给我看。照片上，是诗语下班走出校门的背影，拍得清清楚楚。

“他说，他还不上钱，就让我老婆替我还。他……他说，让我先‘辅导辅导’我老婆，拍个照给他看看，证实我够狠，够听话，他才能考虑再宽限我几天。”

我听到这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已经不是要钱了，这是在玩弄民气，是在挑战人道 的底线！

“所以 ……你们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

诗语点了颔首，眼睛里闪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那是失落 望 里的坚韧。“爸，我们没办法。报警没用，跑也跑不失落 。周浩想过本身一个人去扛，可我不同意 。我们是夫妻，要逝世 一路 逝世 ，要活一路 活。”

“我们就想，爽性 把事变闹年夜 ！”诗语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他不是要看周浩打我吗？我们就演给他看！我们不仅要演，还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发朋侪圈，就是发给亲戚朋侪看的，也是发给他们那伙人看的！我们就是要制造一个‘周浩家暴’的假象，把警方的视线吸引过来。这样，万一……万一我们真出了什么事，警察第一个就会猜忌 到他头上！这叫置之逝世 地而后生！”

我呆呆地看着我的女儿，这个平常比年夜 声说话都脸红的姑娘，在绝境里，竟然能想出云云猖狂 、云云断交的办法。

而周浩，那个在我眼里一度成了“窝囊废”的女婿 ，他发那条朋侪圈，不是在炫耀暴力，而是在用自毁名誉的方式，向全世界发出最悲怆的求救旌旗灯号 。

那一刻，我心里的怒火，瞬间酿成了钻心刺骨 的疼。疼我的女儿，也疼这个被逼到绝路上的年轻人。

0.3

我缄默沉静了好久，客堂里只听得到 王秀兰压抑的哭声和周浩沉重的呼吸声。

我这辈子，在钢厂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偷奸耍滑的，狐假虎威 的，硬骨头的，软柿子，一眼就能看穿。可今天，我感到 本身像个傻子，连本身最密切的人都看不懂了。

我扶着沙发的扶手，渐渐站起来，走到周浩眼前。他吓得一哆嗦，以为我又要动手。

我弯下腰，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拍了拍他膝盖上的土。“起来吧，一个年夜 男人，跪天跪地跪怙恃 ，别动不动就下跪。”

我的声音很清静，清静得连我本身都觉自得外。

“爸……”周浩看着我，满脸的泪水和鼻涕，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你们这个办法，”我顿了顿，找了个词，“太险了，也太蠢了。你们把民气想得太简单了，也把这帮畜生想得太简单了。你们这是在刀尖上舞蹈，一不注意，就是万丈深渊。”

诗语和周浩都低下了头。

“但是，”我话锋一转，“你们有这个胆子，敢跟他们拼一下，也算条汉子。这事儿，不克不及 就这么算了。”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急忙而过的行人和车辆，脑筋飞快地转着。报警，他们试过了，没用。硬拼，我们一家老少，拿什么跟人家专业的地痞团伙拼？

我唐建国，就是个退休工人，没什么年夜 本事。但我活了快六十年，吃的盐比他们吃的米还多。这社会，有明面上的规矩，也有暗地里的人情。偶尔候，老祖宗传下来的器械 ，比法律条文还好使。

我掏出手机，翻到一个好久没联系的号码。号码的主人叫李卫东，是我当年在厂里一个车间的工友，后来人家脑筋活，下了海，如今交易做得不小，在市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这种老工友的情分，偶尔候比什么都金贵。

我拨通了德律风 。

“喂，是卫东吗？我是唐建-国啊。”

德律风 那头愣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哎哟我的老哥！建国！你怎么想起给我打德律风 了？稀客啊！”

我没跟他客套，直接直言不讳 ：“卫东，老哥碰到点难事，想请你帮个忙。”

我把周浩的事变，掐头去尾，隐去了家暴的细节，只说他被网贷公司设了套，如今被黑社会性质 的团伙威胁 人身安全，报警了但是证据不敷，警察临时管不了。

李卫东在德律风 那头缄默沉静了一会儿，说：“建国哥，这事儿有点辣手 啊。如今不比从前了，都是法治社会……”

我心里一沉，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卫东，我知道你蹊径 广，认识的人多。我也不让你难堪 ，你就帮我探询探询，这个‘龙哥’是什么来头，背后是谁。知己知彼，我们才好想办法。”

李卫东沉吟片刻，答应了：“行，老哥你启齿 了，这个忙我确定 帮。你把那小子的德律风 和相关信息发给我，我找人查查。你等我消息 ，让你女婿 这几天千万别激动，也别再跟对方联系。”

挂了德律风 ，我心里轻微有了点底。我看着眼前两个惊魂不决 的年轻人，心里叹了口吻。这事，不克不及 光靠别人，我们本身也得做点什么。

我对周浩说：“你是干电脑的，对吧？”

周浩点颔首。

“那帮人跟你联系，是不是都经由进程 手机和网络？”

“是，德律风 ，微信，另有他们那个贷款软件。”

“好。”我眼里闪过一丝光，“他们能用这器械 害人，我们也能用这器械 抓人。从如今开端 ，他们再给你打的每一个德律风 ，你都给我录下来。每一条微信，都截好图。另有那个软件，你看看能不克不及 从里面找到点什么漏洞，也许 他们的服务器信息之类的。你是专业的，这方面你应当 比我懂。”

周浩的眼睛一会儿 亮了。他之前的思绪，一直是怎么躲，怎么扛，从来没想过自动回手 。我这么一点拨，他似乎瞬间找到了偏向 。

“爸，我明白了！他们那个APP做得很粗拙 ，防护确定 有很多漏洞，我……我能行！”

“行了，”我摆摆手，“这事就这么定了。诗语，你把朋侪圈删了，就说手机被盗了，是恶作K剧。秀兰，你去买点菜，晚上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压压惊。”

我把所有事变都安排得显着白白，那一刻，我感到 本身又回到了当年在厂里当车间主任的时间。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0.4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们家外貌优势 平浪静，暗地里却波澜 澎湃 。

李卫东那边很快就传来了消息 。那个“龙哥”，年夜 名叫王金龙，就是个地痞地痞头子，部下养了十几个小地痞，专门做这种“套路贷”的交易。他们背后，还模含糊糊地牵扯到市里一家投资公司，水很深。李卫东劝我，这种人欠好惹，最好是破财消灾。

我谢过他，但我心里清楚，这已经不是钱能办理的题目了。他们已经把主意 打到我女儿身上了，这就是我的底线，谁碰谁逝世 。

而周浩这边，也发挥出了他作为一名程序员的专业优势。他不再是那个惶恐失落 措的受害者，而酿成了一个岑寂的猎手。他按照 我的嘱咐 ，把每一次王金龙打来的催债德律风 都录了音，那些不胜 中听 的辱骂和赤裸裸的威胁 ，成了最直接的证据。

更重要的是，他使用本身的技术，对那个非法 的贷款APP进行了反向排泄。他创造 ，这个APP不仅能窃取用户的通讯 录和照片，还能在后台偷偷开启麦克风灌音。他顺藤摸瓜，竟然找到了这个团伙用来存储这些非法 获取的用户信息的云端服务器地址。

那是一个巨年夜 的数据库，里面密密麻麻地寄存 着成百上千个受害者的个人信息，甚至另有他们被欺压拍下的各类 不雅不雅 照片和视频。这是一个巨年夜 的、惊心动魄 的犯罪证据库。

周浩把这些创造 告知 我的时间，手都是抖的，一半是愉快 ，一半是后怕。假如不是被逼到绝路，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些魔鬼的手段有何等 阴险狠毒 。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铁一样的证据，深深地吸了一口吻。时机，成熟了。

这一次，我没有再去找李卫东，也没有本身去派出所。我直接拨打了市公安局扫黑除恶办公室的举报德律风 。

我没有说我是受害者家属，而是以一个“知情者”的身份，层次 清楚地陈述了王金龙犯罪团伙的组织架构、犯罪模式，而且明确告知警方，他们存储核心犯罪证据的服务器地址，以及后台的登录方式。

我把我这辈子学到的所有逻辑和谈锋都用上了，把这件事的严峻性和伤害 性说得清清楚楚。接德律风 的警官从一开端 的官样文章，到后来变得越来越严肃，末了他告知 我：“这位老师，感谢 您供应 的线索，非常 重要！请您对峙 德律风 畅通，我们立即会组织专案组进行核查！”

挂了德律风 ，我满身都湿透了，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

剩下的，就是等候。那几天，是我这辈子过得最慢的几天。我们谁也不敢出门，每天就守在家里，一遍遍地 刷新着本地消息。

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本地消息频道插播了一条求助 快讯：我市警方成功打失落 一个特年夜 网络“套路贷”涉黑涉恶犯罪团伙，抓获以王金龙为首的犯罪嫌疑人二十三名，缴获年夜 量作案对象 ，查获涉案服务器，开端查明受害者近千人，涉案金额高达五千余万元。

消息画面里，王金龙和他的那些马仔，一个个低头丧气地被警察押上警车。那个曾经不可一世 的“龙哥”，此刻脸上再也没有了嚣张，只剩下恐慌和失落 望 。

看到那个画面的瞬间，我们一家人，抱在一路 ，哭得稀里哗啦。那是释放 ，是摆脱，也是后怕。

05

风浪 过后，生活很快就规复了清静。

周浩和诗语作为重要证人和受害者，去警察局做了几次笔录。由于他们供应 的核心证据，警方对他们进行了表彰，而且为他们申请了见义勇为嘉奖。那张曾经让我们全家 陷入恐慌的“家暴”照片，也成了指控王金龙团伙精力控制、暴力威胁 受害者的症结 证据之一。

周浩把那笔网贷的本金和合法利钱部分，在警方的协调下还清了。而那些诓骗勒索 的非法 债务，自然也随着王金龙的落网而烟消云散。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本来 的轨道。周末，周浩和诗语照常提着生果 来我们家吃饭。王秀兰在厨房里忙活着，锅碗瓢盆的声音布满了炊火 气。我呢，还是坐在我的老地位 上，泡上一壶茶，看着窗外。

只是，有些器械 ，毕竟 是不一样了。

吃饭的时间，周浩给我和王秀兰一人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然后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他看着我，眼睛里有感谢 ，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坦然和成熟。

“爸，妈，”他声音有点哽咽，“之前的事，是我不懂事，让你们担惊受怕了。我……我敬你们一杯。以后，我包管，家里有任何事，我第一个跟你们说。我不会再一个人扛着了。”

我看着他，这个曾经在我眼里有些软弱的年轻人，在履历过这场风暴之后，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年夜 了，脊梁骨也挺直了。

我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小子，记着你今天说的话。家是什么？家不是一个讲原理的处所 ，但必须是一个能一路 扛事的处所 。你把我们当外人，就是看不起我这个老丈人。”

诗语在旁边，眼圈红红的，脸上却挂着笑。

我看着他们俩，心里感叹 万千。人这一辈子，谁能不碰到点沟沟坎坎呢？年轻的时间，总觉得天老年夜 我老二，什么事都能本身扛。可儿 到中年才明白，所谓的成熟，不是你能扛起多年夜 的事，而是你知道什么时间该向家人求助 ，什么时间该把本身的后背交给别人。

血缘是什么？血缘就是，不管你飞得多高多远，总有一根线牵着你。在你失落 下来的时间，这根线能拼了命地把你拉住。

那天晚上，我睡得特殊扎实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本身又回到了钢厂，炉火烧得通红，钢水奔流不息。我站在高高的利用台上，看着一炉炉的钢水被锻造 成型，心里特殊安稳。

是啊，这家人，不就像炼钢一样吗？得经过 精益求精，把杂质都去失落 ，剩下的，才是最坚韧、最靠得住 的好钢。

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