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后的菜市场像被施了邪术，全部摊主都在吆喝统一 种宝贝——"快来看看这嫩得能掐出水的五指山仙女菜！"王婶边挑拣着菜筐边和我咬耳朵："如今这树仔菜金贵着呢，昨儿个老李头偷偷留了两把，转眼就被对面小区的张传授抢走了。"

我蹲在菜摊前仔细打量 ，这传说中的"野菜皇后"果真 名不虚传。蜷曲的嫩芽泛着翡翠般的光泽，细看叶片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卖菜的老周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这但是破晓三点从五指山脚现摘的，您瞅这断口还冒汁呢！"说着掰开一根菜茎，乳白色的汁液立刻渗了出来。

"给我来两斤！"隔壁刘奶奶的嗓门忽然炸响，"昨儿我家老头子吃了这菜，老花眼都能看清麻将牌上的幺鸡了！"人群顿时纷扰 起来，买菜的年夜 爷年夜 妈们举着钞票往前挤，活像超市抢特价鸡蛋的阵仗。

回家路上碰见 邻人陈医生，他正拎着两捆树仔菜往家走。"陈医生，您也信这野菜能护眼？"我玩笑 道。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认真表明："《岭南本草》纪录这器械 含的叶黄素是菠菜三倍，不过 ..."他忽然压低声音，"回家记得用淘米水泡半小时，去年急诊室可收过三个没泡清洁 中毒的。"

厨房里，铸铁锅烧得滋滋作响。猪油刚化开，对门就传来赵阿姨的尖叫："小张你炒菜不放蒜就是暴殄天物！"吓得我手一抖，蒜瓣咕噜噜滚进油锅。说时迟当时快，翠绿的菜叶刚下锅，全部 楼道忽然宁静 ——十二户人家的抽油烟机同时轰鸣，氛围 里飘着类似 的蒜喷鼻 。

"妈！这菜怎么有股雨后青草地的味道？"女儿从功课 堆里探出头，鼻尖沾着墨水。八十岁的婆婆颤巍巍夹起一筷子："我小时间打饥荒，这种味道救过整村人的命..."话没说完，电视里养生专家正举着检测报告 嚷嚷："最新研究表现，树仔菜的抗氧化成分是蓝莓的1.8倍！"

第二天菜市场，老周的摊位前贴了张通告 ："限购三斤，留给背面邻人尝尝鲜"。卖猪肉的老王在隔壁酸溜溜地说："如今我这五花肉都得和树仔菜搭着卖，说是能解腻。"更绝的是小区快递站，泡沫箱上清一色贴着"冷链直送五指山野菜"的标签。

夜深人静时，业主群里还在热议。301的健身锻练晒出树仔菜沙拉，配文"月瘦十斤神器"；602的美食博主连夜出了九宫格教程；而503的化学老师正在科普："所谓清热解毒，实在是富含炊事 纤维促进代谢..."忽然，1201的土豪甩出一张照片：白玉餐盘里躺着三根嫩芽，定位表现是某五星旅店餐厅——标价288元的"翡翠麒麟盏"。

我望着阳台上岌岌可危的盆栽苦笑，这来自热带雨林的娇贵野菜，终究不是北方阳台能留住的。手机忽然震惊，海南的表妹发来视频：晨雾中的五指山上，黎族阿婆正背着竹篓采撷嫩芽，露珠顺着银饰滴落在翡翠般的叶片上。